孩子看了看盤子裡的食材,那是昨天出現過的玉米、排骨湯料,以及剛燙好的花椰菜。孩子眼裡充滿了無奈,最後用很無力且不甘願的聲音,挑選了玉米還有花椰菜,爸爸在一旁提醒孩子,吃菜菜可以讓他長高高,爸爸心想昨天孩子還在抱怨自己與幼稚園班上的同學一樣都是五歲,但是同學比他還要高的不甘心,爸爸耍了個激將法,希望孩子能夠願意把他無奈挑選的玉米與花椰菜吃下肚。
爸爸細心的準備了兩種拌麵醬,一種是在大賣場容易買到的「麻醬」,另一種是之前孩子吃過雖然微辣,卻很香的「炸醬」,孩子看了看桌上的兩種拌麵醬,開口說出了一個爸爸萬萬沒想到的的東西;「爸爸我想要吃水餃時沾過的甜甜醬油(醬油膏)...」,爸爸皺了眉頭,答應了孩子,並從冰箱拿出了醬油膏,幫孩子倒了一點點在他的麵碗裡,提醒孩子要拌一拌,別直接吃醬,畢竟之前發生過孩子因為覺得醬料很好吃,就不斷地舔食醬料,最後水餃都沒吃掉的情形,爸爸不得不在開動前「貼心」提醒一下。
孩子拌了拌碗裡的麵,吃了一條麵後,停了下來,看著碗裡擺放的玉米與花椰菜,沒多久離開了餐桌,爸爸跟著孩子來到了客廳,看到孩子坐在地上玩起他剛剛還在玩的玩具,爸爸頓時板起了臉,嚴肅的說「我希望你先吃完碗裡的麵之後,再來玩玩具!」,孩子假裝沒聽見...,這讓爸爸再一次提高了音量,再次強調「我們說好要有規矩的,不要一邊玩,一邊吃飯!」,很顯然孩子不買單這個「規矩」,一臉不開心的表示「可是我就是想要一邊玩,一邊吃啊~」。爸爸發起脾氣,語帶威脅的說「如果你現在要玩玩具,那我就先去吃,但如果我吃完你還沒來吃,我就會把餐桌的東西收掉!」。孩子感覺不妙,但意興闌珊且不甘願地走回餐椅上坐著。
孩子嘟著嘴,沈默地看著眼前的那碗麵,爸爸催促孩子開動,孩子表示不想要吃碗裡的玉米,因為爸爸煮了玉米濃湯,裡面也有玉米了。「...好,那你等一下喝玉米濃湯,玉米可以給爸爸吃,別浪費了」,爸爸用一臉意外被說服的表情看著孩子,並答應了孩子的提議。但沒多久,孩子看著碗裡的花椰菜,表示「可是我也不想要吃花椰菜!」,父親眉頭皺了起來,拒絕孩子的要求。孩子把下巴靠在餐桌上,又嘟起了嘴,不發一語。爸爸強調著說「不是說好,要挑選兩種吃完,但你現在不吃花椰菜,還是你要改吃排骨嗎?」孩子繼續沈默...,然後說了一聲「爸爸壞壞!」父親內心徹底沒轍,默默看著孩子,試圖想要透過深呼吸冷靜下來。
「爸爸哪裡壞壞?」爸爸還是很在意地問了問孩子,「如果是因為爸爸要求不要一邊玩一邊吃飯,讓你覺得壞壞,那爸爸承認這個壞壞,但是你不守規矩,是不是也壞壞呢?」爸爸心有不甘,很努力的想要扳回一城,沒想到只換來孩子更生氣的轉過頭去。爸爸意識到自己傷了孩子,馬上改口提到「你知道為什麼爸爸不希望你一邊吃飯,一邊玩玩具嗎?」孩子持續不理會,爸爸繼續說道「你知道吃東西吃一半,手會有食物的味道,然後用有食物味道的手去拿玩具玩,玩具是不是就有食物的味道?然後你知道這樣會吸引什麼來嗎?」,孩子眼睛睜大似乎想到了什麼,「螞蟻、蟑螂會覺得很香,然後就跑來吃以為是食物的玩具,對不對?然後你坐在地上玩玩具,兩隻手可能會髒髒的,會有細菌,然後你又跑回來吃麵,會不會吃到細菌?」孩子突然拍了一下自己的腳,要爸爸不要再說了。
「好!爸爸不說了,你如果不希望爸爸再說,你可以告訴爸爸『不要說了』,但不用這樣打自己,爸爸只是想要你知道為什麼要有這個規矩而已」,爸爸低下頭吃起自己碗裡的麵。經過了幾分鐘的沈默,孩子默默離開了餐椅,繞到爸爸後面,爸爸心想「不會又跑去玩玩具了吧!」,沒多久傳來了一陣水龍頭開水的聲音,爸爸欣慰的笑了出來。等到孩子坐回餐椅,爸爸不發一語繼續吃著麵,但是孩子冷冷的說了一聲「可是我不想吃肉,硬硬的」。爸爸放下筷子,告訴孩子「吃菜、吃肉都是希望你能夠趕快長高高,如果不吃就會長得比較慢一點」,「你還記得爸爸跟你一起看的一個節目嗎?」(那是一個在介紹「惜食中繼站」的影片),「這個世界上有很多小朋友都沒有東西吃,也沒有爸爸或媽媽煮東西給他們吃,所以他們希望不要浪費食物,把食物送給那些沒有東西吃的人,爸爸希望你要珍惜食物」。
爸爸突然補充「爸爸以前也曾經很窮,沒東西吃,餓肚子,所以你有沒有發現,爸爸很珍惜食物,都會把東西吃光光」,爸爸似乎想起了以前的經驗,眼神帶著些許的悲傷看著孩子。孩子看著爸爸的眼神與表請,不久靜靜的把碗拿起來,吃光了碗裡的麵,以及旁邊的那碗玉米濃湯...
也許我們都太在意孩子有沒有守規矩,更常的是希望孩子只要聽話就好。卻沒有意識到孩子的世界,往往是很單純的順著自己的慾望,以及孩子在被要求守規矩的時候,感受到的是那被束縛與限制的不舒服,並不了解這些規矩背後的道理與價值,於是孩子以為是自己「不聽話」才會讓大人很生氣,以為大人只是希望自己成為聽話的乖小孩。然而這些規矩的背後,或許更重要的是讓孩子看見這些規矩是為了避免孩子也不希望的事情發生;例如蟑螂被有食物味道的玩具吸引、用有細菌的雙手吃東西會肚子痛,以及對他們的幫助是什麼;例如吃菜菜、肉肉可以讓他們更快長高。又或許更重要的是讓孩子看見自己擁有的資源與陪伴的珍貴,對許多人而言並非這麼理所當然。每次與孩子的拉扯,都是父母親考驗自己耐性極限的時刻,自己因為「受夠了」,於是選擇用簡單的命令,來讓孩子服從,可能也會讓孩子錯誤理解規矩的意義。